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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短篇/致郁】加菲之死

2023-03-27 20:12:13 哔哩哔哩

3月20日-晴

我喜欢在晚上下课后去公园偏僻的长椅上坐坐,等待加菲。

习惯了人少的地方,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感觉到时间是属于自己的,我会拿出手机翻阅一些感兴趣的东西,手机是个好东西,只要连上互联网,就能看见整个世界。我喜欢使用手机,互联网的虚拟世界与清醒的物质世界是相互纠缠的,这是生活中不必可少的一部分。


(资料图片)

无聊的翻阅中,理出了一些本该埋葬在回忆里的东西。

彼此对话的记录好像就发生在昨天,我们因为什么而相遇?又因为什么而分离?我不知道,但从记录中仍然可以模糊地感受到当时的喜怒哀乐。

戛然而止的记录,到最后也没有看到一个再见,连一个完整的回忆都没有留下,令人失望。

杯子摔碎了可以重新修补,但回忆碎了还有修补的可能性吗?加菲曾对我说过并不是所有破碎的东西都应该修补,遗憾有时候才是最完美的。这话说的到也不虚,即使修好了破碎的痕迹永远都会存在,再也没法回到原来的样子,与其拾起留下裂痕的东西,倒不如让他就这么碎着,以时间的尘土将其埋葬。

加菲比平常来得要晚一些,估计又去绕路去买啤酒了。

后来和加菲一起吃了顿晚饭,凉掉的外卖,很好吃。但一直吃这些工业预制的食物,已经吃腻了。

饭后加菲总是喜欢来一罐啤酒,我不喜欢喝啤酒,都是很多朋友聚在一起才喝的东西,我没有这么多朋友一起喝啤酒,所以我对啤酒的味道感到恶心。

期待晚上的梦里继续能跟加菲在一起。

3月21日-晴转多云

我努力回忆起21日我干了些什么,明明这么近的日子,却想不起来了,记忆力一天比一天差。

想起来之前那个聊天记录里的人又找上了我,不出所料,我们之间的对话并不顺畅,就像是彼此之间刻意回避的陌生人,笨拙地尝试将破碎的关系修补,然而几句不痛不痒的问候之后就很快沉默了下去。果然破碎的东西还是让它一直破碎下去最好,如果不出意外的话,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。

午饭后加菲拉着我一起出去散心,我不喜欢出门,连上了互联网之后我没有出门的必要,但我拗不过她,被她连拖带拽地从家里拉了出去。

我们沿着江边散步,江水因为对岸工厂的缘故没有小时候那样清澈了,以前的江清澈得能看见自己的倒影,现在只有一片浑浊,就像头顶上灰蒙蒙的天空那样。

被加菲数落了一顿,就像其他人那样,说我生活颓废,无可救药。这是认识开始她第一次数落我,想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,我不想去,我们为此吵了一架。

或许世界上从来没有真正的理解,我不理解她为何要这样做,就像她无法理解我为何不再寻求他人的帮助那样。

现实总用自以为是的要求压迫我,也不愿给予一点理解,我对这个世界的好感又降低了一分。

晚上又熬夜了,晚上的时间很狡猾,总会在不经意间溜得飞快。我为什么会熬夜呢?每次熬夜总会期待着能发生什么,到处发一些不明所以的东西,期望与别人一起分享欢笑,结果也是没有结果。想到之前被人教训的,不要指望世界都绕着你转。这个教训并无道理,没有能力的人有什么资格得到别人的目光呢?

最后还是投身在游戏虚伪的簇拥中,没能等来期待的东西,想跟人说晚安,翻来覆去的列表也没有值得说的的。

3月22日-阴,后面小雨,转凉

乏味的课程什么都没有学进去,一看到那些复杂的操作步骤就令我头疼,我不适合学这些复杂的脑力工作,或许我能做的就只有简单的体力劳动了,就像工地上的工人那样。但我更想什么都不做,就这样躺着...腐烂...沉入海里。

心里面空荡荡的,容不下任何东西。

但我不想这一天过得毫无意义,于是在晚上剩下的一点时间,我重新拾起了放置已久的铅笔和速写板,打算画一幅画...画什么好呢?花草树木?人像?脑中的幻想?我没有能力去画那些太复杂的东西,于是,我决定为我熟悉的东西画一幅画。

我的画画水平依然还是那样地笨拙,但勉强还能看。

于是我迫不及待地将我的画拿给别人看,这是个错误的决定,别人甚至不愿意多看一眼,因为比我画的好的人有很多,他们更乐意看那些更好看的画。

这也能理解,毕竟谁不喜欢美丽的事物呢?相比之下我的画就显得没有资格搬上台面了。

不过还是有个人评论了,说她可爱。我很开心。

3月23日-希望是个晴天持续的小雨

心情非常差。

又因为“生活颓废”被人数落了一顿,然后,我们之间的缘分也自此到了尽头,关系列表里又一个名字又被划上了斜杠。想起来我曾送给他一本书,不知道他是否喜欢呢?有没有把书读完呢?

如此这样回想着我与对方的关系,从最初只是为了找个倾听者,到无话不谈,再到如今的戛然而止,就好像是昙花一现,开得热烈,迅速凋零,就连我也为此感到惊讶。不过,每一段关系的破裂,都是我亲手摧毁的。

为什么我会这么做呢?或许是根植在心里的毁灭冲动,想要把自己拥有的一切摧毁,然后把摧毁的碎片当做昔日的珍宝留恋。

真是无可救药的家伙,像我这种人,能够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似乎是应得的,在毁灭冲动的驱使下,到最后把自己给毁灭了。

我平等地恨着这一切,很所有人,恨我自己,放任自毁的种子在心中生根发芽,既然已经无可救药,也就不需要再去约束那些本我的冲动了。

我期待着有一天能把你们所有人都给碎尸万段。

3月24日-不知道

“我是阿尔法,我是欧米茄;我是首先的,我是来后的;我是初,我是终。 我要将生命泉的水白白赐给那口渴的人喝。”——启示录22:13

门扉是个神奇的东西,将内外分隔成了两个世界。明明身处同一个空间之中,只有一尺之遥,却让彼此无法触及。就好像内心,只要把门紧紧关起来,就谁也碰不到了。

但是总会有些人以一种意外的方式跨过门扉,来也匆匆去也匆匆,留下一地难以抹除的足迹。真是无礼,未经别人的允许就在别人的世界里面走来走去。

加菲今天来找我了,但我现在不想见她,于是假装自己不在家。她不会再要求我去看心理医生了,什么都不会强求我,只求我开门见面。听着她不胜其烦的敲门声,不远,也不近,能听到,我想去开门,但想了想还是没有挪动脚步。

敲门声渐渐沉寂了,听着她远去的脚步声,突然感觉自己没有依靠他人结伴而行的勇气,也没有那个资格,每次与别人同行都总是走在最后,不是想离开,也不是不合群,也许只是习惯了被抛在身后。

现在只想单纯地想躲在房里,听着老掉牙的蓝调,不愿意去听这世间的蝉鸣鸟叫,也不去管窗外的烟火繁华。这样的人最后的下场是被时间遗忘,更被世人遗忘。不过,我还可以独自前行,在泪水和欢笑之中,一步步走向早已预料到的毁灭。

加菲,亲爱的加菲,你是个好女孩,请原谅我吧,我早已经失去了爱别人的能力。

也失去了被人爱的资格。

生命泉的水白白赐给那口渴的人喝,只会令他更渴。

今天没有吃任何东西,罕见地没有进食的欲望。晚上看着手机,漫无目的地在网络上游荡,向加菲说了一声晚安后就睡觉了。

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,今天也一样吗?

3月24日-天气预报说是阴

“Если бы это был я как бы я вынес такую боль?”

“如果是我,那该如何承担这般痛苦?”

好不容易重拾了写作的信心,试着更新了一篇连载的章节,一如既往地没有人看,每一个章节那用手指都能数得过来的平均阅读量,重拾起来的信心又被无情地踩碎了。大家都喜欢那些更好的,总会有人比我做得更好的。

“好”的定义是什么呢?描写优美?引人入胜?思想深刻?有人说能被大多数喜欢的,那就是好的。

在他人看来我或许做得很普通,普通的东西就应该有普通的结果,我现在得到就是普通的结果吗?万千的普通之中,也会分三六九等吗?那这个普通的结果也太不普通了。

或许“普通”的定义,就是把一部分相同的东西圈到一起罢了。

不过还是有一个人在我的请求下给予了一个客观的评价解析,这令我感到欣慰。

晚上下课回家时加菲追上了我,问我为什么这几天回去时不等她了,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
她请求我送她回家,这次我没有拒绝。于是我们沿着江边的小路,加菲走在前头,我跟在后头,默契地走着,就像4天前那样,只是如今我们彼此都保持沉默。

“以后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”加菲冷不丁地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,弄得我不知所措。

她说她将要离开这个县城,不会再回来了。她对这座昏暗的小县城没有任何留恋,唯一放不下的是我。加菲担心没有她陪在我身边,留我独自一人该何去何从?

这些话本来是昨天就应该对我说的,但是昨天没能见面,于是她不得不多留一天,等到现在告诉我。我问她为什么要走,她没有回答。

我不喜欢路灯的暖黄色灯光,因为清冷的街道上并不会因为有这么点灯光变得有多温馨。加菲的家离我家不是很远,在分别的路口前,她朝我挥了挥手,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:

“要照顾好自己哦,不要把本可以成为朋友的人当成敌人,如果不知道该怎么做的话,就去向医生请求帮助吧。”

事情来的太突然,我全程没有反应过来,本应该想要向她说一声晚安的,口中所说的却是问她我们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彼此。

她没有回答,只是凄然地笑着,走进了无尽的黑夜之中。

3月25日-天气已经毫无意义

:(

加菲永远离开了。

在她常常走过的那条江边,她搁浅的尸体就安静地躺在那里。据说,人们发现她时,她的脸上挂着微笑。那是一位少女的脸,一张睡着的脸,死去的脸,或是幸福的脸。头发飘散在水中的样子,很像一只美人鱼。

随着加菲一起死去的,还有我心中某样美好的东西,独留我这副躯壳在清醒世界受苦。

晚上阳台的风很冷,空气苦涩冰凉。或许加菲也和我一样,只是用自己的微笑的来掩盖自己残破的心,而我们就像两个互相舔舐伤口的野兽,相同的境遇让我们走到了一起。死无论对她还是我一样都是救赎,不被世人所接受的灵魂能够在死亡之中寻得一丝平静。

想起几天前画的画,如今再看看,笨拙的画工却恰到好处地画出了与她生前别无二致的神色,如此温柔,之前没有机会送给加菲看看,就此成为永远的遗憾。

心中的苦闷如今该向谁诉说?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,我摆弄着手机,看着联系人列表上的几个名字,最后听从加菲的建议,向这几位可以成为朋友的人请求一点帮助。他们并不能给我多少帮助,一如既往地冷淡,这也能理解,毕竟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生活忙碌,根本无力去一个陌生人同样破碎的心。就连倾听都成为了一种出于怜悯的施舍,也仅仅是施舍。但我并不需要怜悯,需要的是帮助,就像濒死的重症患者请求有个人能救救自己,或者动手关闭仪器那样。

如果时间能倒退,那么遗憾的事情是否能够改变呢?未说完的话是否能够好好地说清楚?分别前是否能够再次拥抱?离开的身影是否能够挽留?远去的背影是否能够回头?

或许我们还是有机会再见面的,就在将来的某一天,我们会以相同的方式重逢,手牵着手,漫步在春季江边的公园,江流是清澈的,能看见蓝天的倒影,只有我们两个,永远在一起...

我只是奢求,奢求虚无的神明,如果能听到我的声音,求求你,让我和她一样离开吧,我由衷地期待着我们的重逢。

毕竟无人能救我于水火之中了。

3月26日-晴

此画赠予加菲,我心中亲爱的美好。